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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虎雄朝鲜族诗人石华诗歌中的ldq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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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石华是朝鲜族文坛的中坚诗人。文章从自我的确立与超越、延边意象与民族文化、时代变革与现实焦虑等三个方面分析石华诗歌的思想内容,并通过分析以“延边”命名的系列诗歌中的部分文本用典和戏仿的情况,阐述石华诗歌的艺术特色。石华的诗歌以深刻的思想内容和独特的艺术手法开启了朝鲜族诗歌发展的新时代。关键词:实验精神双重文化身份延边意象用典戏仿诗人石华,年7月4日生于龙井,毕业于延边大学朝文系,年获韩国培材大学校文学硕士学位。代表诗集有《我的告白》()、《花的意义》()、《岁月的回音》()、《延边》()等,曾获得“天池文学奖”“长白山梦都美文学奖”“郑芝溶文学奖”等,其诗意蕴独特、语言独具特色,颇有研究价值。年石华凭借诗集《岁月的回音》荣获“郑芝溶文学奖”时,延边元老诗人李相珏评价道:“诗人石华的诗歌世界津津有味地描绘了人类奥妙的情感,运用独特的手法,在现实生活的积极题材中挖掘主题,并加以形象化,具有浓厚的民族精神和民族风格。”以下从四个方面考察石华的诗歌内容与艺术特色,即自我的确立与超越、延边意象与民族文化、焦虑与现代理性、用典与仿拟。一自我的确立与超越石华初期的代表性诗作有:《我的葬礼》()、《我就是我》(5)、《赤裸裸,方成美酒》()等。这些作品表现着诗人独特的自我否定与超越精神,由于诗歌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与独特的艺术手法,在朝鲜族文坛引起强烈的反响。诗人大学毕业时发表的《我的葬礼》,一问世即斩获“阿里郎文学奖”。该诗作借助大量悖论诗语,表达了自己摆脱既有束缚、寻找自我的努力及挣扎。所谓悖论,是一种特殊的逻辑矛盾,利用“互否”与“互斥”加速诗语内部的对立、分裂与循环。在诗中,年轻人为自己挖掘坟墓,而埋进坟墓中的心脏居然结出累累果实,这种不合常理便是一种悖论。诗人石华那一代被称为“红卫兵一代”或“知识青年一代”,这一代人命运坎坷,“长身体时吃不饱,上学时没有书读,青年时期没有工作,到了中年被调整下了岗”。反观当时社会现实可知,该诗并不是对肉体生与死的思索,而是对自己那段迷茫不安的人生阶段的诗意宣泄,更是一个充满热血的年轻灵*对自己美好未来的热切期许及苦苦挣扎。而诗作《我就是我》运用排比,轻吟自己不是“春野里随风摇曳的绚烂玫瑰”、不是“路边默默无闻悄然绽放的野花”、不是“悬崖边的雄松”、不是“江边的垂柳”、不是“无名的卵石”、也不是“天上的星星”等诸多具象,而后却笔锋一转呐喊自己是聚合一切的“归一”、“是世界”、“是宇宙”。诗中结尾道:“我就是我,希望你也是你”,强烈凸显了诗人想要摆脱既有观念的羁绊、寻找主体性的强烈愿望和包罗万象的宽广胸襟。0世纪90年代中期,石华诗风试图向后现代主义转变。诗集《岁月的回音》第一、二部分别写于年和年,诗人借用大树历经严寒酷暑屹立不倒、飞蛾破茧而出化茧成蝶、蛇百般挣扎蜕皮重生等自然具象,暗喻经历磨难才能重获新生,指出“梦想重生是一个诗人的宿命,正是这个宿命唤来痛苦和创伤”。其《作品·58—书柜》()、《作品·39—胁迫》()、《延边·6—保险丝论》()等均表现出相同主题。此处以诗歌《作品·58—书页》文本为例,加以分析:《论语》孔老二的鼻子/紧贴着山口百惠/隆起的胸口/后现代主义学说上面叠放着/《朝鲜语语法》、《性知识》、《做菜指南》/跟世界名著的主人公肩并肩/葛朗台、高老头和阿Q挺立在一起/声音、牙齿、刀锋等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盖子下沉睡/呓语着“我们是狗?不是狗?”/一句含糊不清的梦话/如同用完的电池残液/从某个角落流淌出来从主题来看,该诗呈现了后现代主义的意境:所谓权威、成见随风而逝、高级情趣及低级趣味界限坍塌浑然一体、纷杂事物无关逻辑随意置放。而所谓万物灵长的人类也不禁怀疑,自问“我们是不是狗”,换言之,丧失自尊消沉堕落自喻为狗。这种倾向在《作品·39—胁迫》中表现得更鲜明:1,,3,4,5,6,7,8,9,10次序而来/说“你就是数字!”//答曰“我不是”/追问接踵而至/不是你吗/-56-不是你吗/78.和不是你吗/如果还要否认/那就从78.减去10吧/如果还是无所谓/那就要从再降低10吧/由此已经相去甚远天壤之别哎/10,9,8,7,6,5,4,3,,1倒序而来/说“你就是数字”/“我不是”已然无法出口/因为那会被永远删除数字贯穿全诗,“”是身份证号,78.和是体重和身高。通过冷冰冰的数字表现出,当今人类不再是理性的人,而是被诸多代表个人信息的数字物化的人。这首诗又十分有趣地谈及冷漠的人际关系。诗人极力否定这种机械文明以及由此所带来的人间冷漠,忧虑人类会在物化的世界中永远消失。该诗以诙谐幽默的表现手法揭露了伴随现代文明而至的人情丧失,及不可避免的物化,叹息无法掌控、无可奈何的生存状况。而《延边·6—保险丝论》却集中运用了后现代主义的形式要素,强调了人文精神和精英意识:不论电冰箱电磁炉/还是TV抑或音响/很多物件都有它/如同我们的那个/略显羞涩地/隐匿在物件的后臀部/就算镶嵌在角落沉闷不堪/就算暗无天日布满灰尘/也只为“舍生取义”那一刻/忍耐,只为一瞬间的使命/电流电压一旦超负荷/果敢自焚,哪怕灰头土脸/它,不仅存在于家用电器/当冰箱再次吹起冷风/当电视画面再次五彩斑斓/使命终结,投入垃圾桶那刻/敏锐的判断,它先燃烧了自己/保险丝,它不止只存在于物中。该诗将安装在家里阴暗角落的保险丝作为表现对象。首先,开头用戏谑的口吻写道:“像我们的那个/略显羞涩地/隐匿在物件的后臀部”。但是电流或电压超负荷时就会舍生取义、果敢自焚的保险丝,因敏锐的判断先燃烧自己的保险丝无疑是产品的重要零件。诗人通过保险丝精神给混沌状态的朝鲜族共同体敲响了警钟,也呼吁着知识分子的自觉意识及献身精神。通过以上的分析不难看出诗人同保守决裂、同自己的过去告别的胆识和勇气,这无疑是诗人对自我的确立与超越精神,同时也能看出改革开放的新时代给诗人的艺术感悟。二延边意象与文化特质石华生在延边,成长在延边,对延边有着浓厚的故土情怀,深沉地爱恋着家乡的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对延边意象塑造是诗人创作的主题之一,而具有浓厚的民族文化气息的延边意象诗歌又呈现着“混杂性”文化特质。延边意象诗歌可以分为对“混杂性”事物的诗化及对边境空间与多民族和谐共存的诗化。前者主要通过“长白山”和“苹果梨”这两个自然事物加以体现,而后者则是以汉朝两个民族和谐共存主题来体现。诗歌《延边·天池花和长白山》正是对“混杂性”事物加以诗化:早春,金达莱花/又名天池花/再次绽放的地方//翻耕绵长的田垄偶尔/古老故事裹着瓦砾闪现/老井边/高高的垂柳青翠依旧/爷爷躺在/村后山的斜坡/教室的玻璃反射耀眼的阳光/孩子们学习热情高涨/长白山巍峨挺拔/图们江千里绵延/我为你骄傲,为你自豪/啊,延边该诗将朝鲜族最大的聚集地——延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浓缩在一首诗里,字里行间洋溢着对自己民族的自豪和热爱。把金达莱叫做“天池花”,是延边独有的名称。“古老故事裹着瓦砾闪现”暗示着朝鲜移民的悠久历史,“井边”象征龙井,“高高的垂柳青翠依旧”表现了民族的精神不朽。而躺在村后山斜坡的爷爷与学习热情高涨的孩子们是将民族的过去与未来相联,“长白山巍峨挺拔/图们江千里绵延”,则以雄浑壮丽的描述抒发了诗人的民族自豪,借景抒情,以高山和长河寄托了民族不朽的美好祝福。这首诗对“长白山”和“图们江”的礼赞与诗人对民族同质性的追求是相吻合的。在进入文学作品之前,长白山就已是圣地的象征,它是朝鲜族的根,朝鲜族对长白山的崇拜和热爱正是刻在骨血之中的。发源于长白山的民谣传说使得朝鲜族血脉里始终隐含着这一传统的因子。石华曾明确表示长白山是朝鲜族的象征。但诗人并非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他能够自觉认识到自己拥有民族身份和国家身份这样的双重文化身份。诗歌《延边·7—苹果梨》亦表现了对“混杂性”事物的诗化:它不是苹果/也不是梨/悄然成熟在枝头/沿着绵延不绝的长白山山峦/帽儿山傲然挺立/山脚下一片片/万亩果园生机勃发/不是苹果/也不是梨/正硕果累累挂满枝头/尽情吸收着大地的养分/放肆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春风里摇曳白色的花朵/盛夏里绽放葱郁的翠绿/九月/当金浪荡漾如海兰江/不是苹果/也不是梨/它就在枝头灼灼诱人/它是属于我们的/清晰闪耀着我们的名字/延边苹果梨/它不仅是苹果/也不仅是梨/香甜、清脆的新名字/正硕果累累挂满枝头该诗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苹果梨”既是延边的象征,又是朝鲜族的象征。移居至龙井市老头沟镇小箕村的崔昌浩(—)兄弟将从朝鲜咸镜北道北青郡带来的梨树枝与延边当地的山梨树嫁接后种植出苹果梨。苹果梨之父乃是中国的山梨,这正象征了朝鲜族拥有民族身份和国家身份这样的双重文化身份,该诗无疑也是描写朝鲜族乃至延边特质的诗作。与前两首诗略有不同,诗歌《延边·—汽笛声风声》和《延边·11—防川》并不是表现某一具体事物“混杂性”,而是表现对边境空间和宿命性共存以及突破界限的愿望。众所周知,离散文学在地域空间、精神空间中处于十分微妙的中间状态和阈限境界,也正因为如此,反而具有了更为广阔的表现空间。离散诗人的作品世界存在文化身份的双重性或者混杂性特点,即离散文学在与他者的关系中表现自我,以两种文化形态的混杂性或共存状态出现。诗歌《延边·—汽笛声风声》正表现了朝汉两个民族共存共生的状况:火车到了这儿/朝鲜语“不屋—”/汉语“呜—”/鸣笛而去/呼啸的风/汉语叫“风”/朝鲜族的风是拟音/巴兰,巴兰,巴兰/然而,这里/连天上飞翔的鸟儿/都欢快唱着/汉族歌和朝鲜族歌/深夜降临,灵堂里/朝鲜*、汉族*/用我们听不懂的话/窃窃私语着/这里/六月的街道/红的、绿的衣衫摩肩擦踵/各种色彩融为一体/奔涌着前行该诗以诙谐幽默的笔法表现了相异事物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共生共存,突出了双重文化混杂性特色,即朝鲜族和汉族共存共生于延边这一土地。虽然语言不同,但“鸟儿”甚至“灵堂的**”均不受对方语言的限制而顺畅交流的隐喻,将两种文化形态的对话、两种文化的亲和关系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又渲染了一种梦幻般的氛围。从起承转合的结构来看,最后一部分属于转与合的部分。艳丽的色彩借喻儿童,展现儿童节时的热闹场景,蕴含了多元共存、多元共生的逻辑,结尾自然又耐人寻味。除了赞美延边的自然美、风俗美,肯定多元共存的生活状态,石华清醒地认识到延边地区的局限性,从而表达了跨越边界、走向更广阔世界的愿望。《延边·11—防川》就是这样的诗作:大海啊/我羡慕图们江/它翻滚千里投入你的怀抱/而我,摔倒、翻滚、气喘吁吁/却如同一叶纸片,被树枝羁绊/无法动弹/所有的思念随风飘散/无力张扬着/大海啊/近在咫尺,却终无力触碰/彻骨的思恋,终化为盐般苦涩/阳光下锋利的铁丝网/就算不是因为绵延的国境警备线/眼角泛起的泪花,还是如盐般苦涩/咬紧嘴唇吞咽的还是这苦涩/大海啊/那奔涌翻滚的蓝色波涛啊防川是图们江流入东海的地方,这里中、朝、俄三国国境相接,一眼望三国。这首诗的构思、结构与韩国抗日抵抗诗人李陆史(—)的《绝顶》相似,《绝顶》中“苍穹尽头的高原/我站在那霜刃之上/不知该容膝何处/寸寸步履举步维艰”,与《延边·11—防川》中“而我,摔倒、翻滚、气喘吁吁/却如同一叶纸片,被树枝羁绊/无法动弹”一样,均表现出被束缚手脚无法前行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前者用“严酷时节”暗示了当时的殖民压迫,后者是因为锋利的铁丝网挡住了去路。如果说李陆史是“在从事民族事业的极端情况下,以充满自信的姿态做出的决议是绚烂彩虹的话”,那么石华则用“如盐般苦涩”置换了延边人因通向大海的路被阻断而发出的遗恨,这首诗唱出了延边人民盼望图们江开发时代的早日到来。三时代变革与现实焦虑石华在其诗歌中也表现出对延边未来的深切忧虑,进而折射出面对时代大变革的现实焦虑。《延边·4—延边在行进》表现了诗人对故乡发展的忧患意识。伴随着市场经济、都市化潮流以及中韩建交以后的赴韩打工潮,延边的情况有所转变。有人说延边在延吉/也有人说在九老工业园区或水原/那是不了解实情/凡是知悉的人都清楚/延边是装在那小小水瓢里,踏着*牛背脊而来/文革时跟朱爷爷一起备受动荡/后来,如同西市场的小根蒜和小白菜,重新绽放笑颜/似那长春站前胡同里的萝卜泡菜,逐渐略有名气/此后,如同那冷面延展不断,触及到了北京、上海/此后,全国各大城市,延边无处不在/最近,乘船坐飞机去往了韩国/饭店、公告栏上随处可见/这只是小意思,它还往东去了东京,往北去了哈巴罗夫斯克/去了塞班、旧金山,甚至巴黎、伦敦/这地球上哪个旮旯没有延边的影子呢/近来听说阿波罗、神舟啥的要上天了/不管办假护照,还是假结婚/打包完毕,离开的准备已就绪/今后只能到月球和星球上去找了//延边是延吉?延吉是延边?这总让人混沌/但,去延吉机场的出租车费/从10元涨到15元,这倒千真万确诗歌开篇点明朝鲜族是移民至中国的,故有浮萍漂泊之感的移民性。延边盛产的泡菜漂洋过海卖去海外,表明人们对于金钱的渴望和对更好的物质生活的追求。诗人运用夸张的手法描写了朝鲜族社会昨天和今天的差异,接着又轻描淡写“去延吉机场的出租车费/从10元涨到15元,这倒千真万确”,把判断留给了读者。就这样,诗人幽默地指出了朝鲜族的移民性,同时把朝鲜族社会价值观的混乱和道德的堕落表现出来。《延边·8—桔梗》也表现了同样的主题:桔梗桔梗白桔梗/它从大山深处走来/落在延吉的十字路口/变身彩色桔梗/荆条穿成一串串/纯真、朴素,紧紧相拥/第一步,它们聚在东市场、西市场/静静被水流冲洗干净/第二步,装满一盘一盘/走进那“庆熙宫”、“景福宫”,还有“首尔饭店”/继而一鼓作气/用大酱、辣椒酱,再加米醋、酱油/辣、咸、酸、甜各种滋味/煎、炒、拌、烫/融合世间美味/这是第四、第五步/然后,太阳落山后的小巷/街灯昏暗的角落/午夜过后的练歌房/缭绕着民谣《桔梗》,并无歌词/只闻旋律/不懂朝鲜语的汉族/轻哼着“倒垃圾,倒垃圾”/无所谓是道拉吉还是倒垃圾/深山里的白桔梗/延吉路边的彩色桔梗,也许是倒垃圾“桔梗”是朝鲜族的象征,它是朝鲜族餐桌文化的代表符号,更是朝鲜族的文化符号。诗人将“桔梗”拟人化,它不仅是山沟农夫及城市居民的餐桌之物,更走向了韩餐馆、练歌厅。而练歌厅中被胡乱传唱的《桔梗谣》暗示了一尘不染的“桔梗”变成下酒菜。该诗表现了朝鲜族被现代消费观和享乐风气所浸染而正在堕落的现状。而诗人清醒旁观,运用拟人手法生动地揭露了朝鲜族价值观的混乱和精神上的堕落。石华并不只吟唱朝鲜族社会挽歌,也流露对朝鲜族社会重生和复兴的愿望。如《延边·30—七月,梅雨过后的李子》是一首饱含希望的脍炙人口的佳作。如果说,诗人金应龙面对风中残烛般的朝鲜族社会悲哀地哭了起来的话,石华则预言新生命即将诞生,并由衷地露出了笑容:7月梅雨过后,一颗颗李子/如同婴儿妈妈的乳头//早春三月洁白的花/如蝴蝶般飘然落在枝头/一天天变大的果子//等到一粒粒甘*香甜/还需尚待时日//入口清新酸爽/新媳妇直舔嘴唇//李子树家的爷爷合不拢嘴//来往的路人纷纷道喜/不久孩子的啼哭要传遍村庄啦/十年了,十年来的喜事啊该诗仿佛一幅水彩画作,结构上恪守起承转合。诗歌第一节将七月洪水后的李子比作“婴儿妈妈的乳头”,生动贴切、引人入胜。这是基于模样和色彩的同质异构,即异质事物之间比喻成立的原因,也就是形式主义者们所说的“陌生化”,乃是“起”。第二节将花叶比作蝴蝶,并说李子日渐变大,不动声色,渲染气氛,乃是“承”。第三节第一句运用视觉的“*”和味觉的“甜”、第四节第一句运用味觉的“清新酸爽”和视觉的“直舔嘴唇的新媳妇”“乐得合不拢嘴的老爷爷”引起读者思考老者欣喜的原因,乃是“转”。最后指出原来山村里将传出婴儿的啼哭,乃是十年来的特大喜事,乃是“合”。可见,这首诗通过比喻手法、多种感观、起承转合结构描绘了即将复苏的朝鲜族农村的明天,表现着诗人的未来期许,即表现着解构与重构的双重变奏。四用典与仿拟石华诗歌的艺术特色主要表现在独特的用典和妙趣的仿拟两个方面。(一)独特的用典用典是恰当地利用古籍里的故事或词句使作品的内容丰富而含蓄的一种修饰方法。*庭坚提出“点铁成金”正是对用典效果的表现。用典方法分为明典、暗典和翻典。明典是一眼就能看出的用典;暗典是文脉里表现得不明显,仔细看才能看出;翻典是把传统典故倒过来使用,得到意外效果。题材不同,用典不同。石华诗作广泛用典,典故取自古今中外,也不限于艺术形式,更是涵盖诸多领域,如文学、宗教、思想等,用典恰当可大大提升诗歌的韵味。石华在诗中引用了不少中国典故。从唐诗宋词、《三国演义》等古籍再到毛泽东诗词,引用范围很广。如石华的诗作《延边3—米来到我这儿变成肉》中“春,夏,秋每个季节的辛苦/结成果实粒粒闪烁”是引用唐代李绅的《悯农》。再如石华的抒情诗《同乘一条船》,明显受到朝鲜现代诗和中国古典诗的影响。将《同乘一条船》与朝鲜现代诗人白石(—)的诗《在澡塘》进行比较,前者是在过江的船上与他民族相遇,后者是在公众澡塘与他民族相遇。前者认为遇见了奔赴赤壁之战的将士,后者认为遇到了陶渊明、杨朱这样的人。前者阐明朝鲜族和汉族等多民族是乘坐一条船的命运共同体,后者喜欢悠闲懒散,但“真正懂得热爱生命和人生”,有“悠远深沉的心”。石华的抒情诗《同乘一条船》借用白石《澡塘》的结构,融入《三国演义》中的人物,而乘船渡江运用李太白的轶事,进而创造了新的诗歌意境和趣味。石华的诗作中也运用西方典故以提升诗味。如《吃苹果》运用了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被赶出伊甸园的圣经故事。《赤裸裸,方成美酒》运用古希腊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故事。《延边0—爱情》是这些年朝鲜族诗坛最具美学价值且艺术技巧最成熟的爱情诗之一。该诗在艺术表现上最大的特点是用典。《圣经·旧约》里记载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做成的。石华并非生搬硬套典故,而是用暗示的方法处理。该诗借用《圣经·旧约》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的故事比喻夫妇之爱,用典自然、不留痕迹。该诗从头至尾贯穿隐喻。诗中的“我”把妻子比作肋骨,“并非抽离地圆滑切合/也非结实如玉/它就那样,兀自天成/长度、重量都颇有偏差/但,是我的一根肋骨”,比韩国现代诗人郑芝溶(—)的名诗《乡愁》中“并不显眼,也不俊美的妻子/一年四季赤着脚/顶着炎炎烈日捡谷穗的地方”更具暗示性。诗句“今天也轻踩着我的影子/轻轻跟着我”和韩国民族诗人金素月(—)的《金达莱》中“让你离开的每一步/都轻柔踏着/我为你采来的金达莱”给予读者相同程度的感动。这首诗借用《圣经》的素材稍作改动便创造出优秀的抒情诗。此外,石华诗歌用典并不局限在宗教经典和文学经典。例如其诗《思想者》引用了法国雕塑家罗丹的雕塑《思想者》,一男子坐在平坦的石头上低头思考,与坐在座便器上解手的姿势相似,具有敏锐感觉的石华在二者的相似中抓住了创作契机,创作了该诗。我也是“思想者”/清早走进卫生间/一蹲/恰似罗丹的姿态/昨天白日吞咽的各种杂七杂八/昨夜一宿的污浊晦气/在我向下用劲的时候/顿觉眼前冒着金星//一股气流直冲脑门“/思想者”/无数个清早我完成那个姿势/畅快/舒心/即便今日仍会填满/好不容易空出来的清爽/人生不易/“诗却如此轻描淡写/我心惭愧”这首诗对最近几年朝鲜族诗坛上出现的思想贫乏和逃避现实的倾向进行了戏谑。诗人应是思想家,是为受苦受难之人发声的人。然而朝鲜族诗坛上部分诗人缺乏深沉的思想、对时代和现实毫无关心、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诗人对此给予了辛辣的嘲讽。该诗中“人生不易/诗却如此轻描淡写/我心惭愧”引用了诗人尹东柱(7—)《一挥而就的诗》中的诗句。不改一字而引用原文,引用如此适当,更具说服力。诗人以身作则,对那些引用尹东柱的诗句而沉浸在文字游戏中的朝鲜族诗坛的“纯粹诗”“唯美主义诗”,打了一针警醒剂。(二)妙趣的仿拟仿拟是指效仿一个作家的风格技法使原作变得滑稽或发生变形,即出于嘲弄的意图进行改编、重构、颠倒的方法。因此仿拟是既仿效特定作品,又跟原作存在差异,创造性改变原作的方法。《延边·1—早晨唱的处容歌》的题目便仿拟了新罗宪康王时的《处容歌》,引用原作“原本是我的/抢走又奈何”表达了对无常人生的达观态度。人生无常的主题是古今中外诗歌的共同主题。石华采用仿拟将古今结合以表达人生无常的主题,而取得良好的效果。原作《处容歌》大意如下:东京月明良夜/深夜游玩归来/入寝一看/四条腿/两条是我的/那两条是谁的/本是我的/抢走又奈何石华仿拟的《处容歌》原文如下:清早起床/枕头上落了三四根头发/跟我的头皮永远诀别/现在还能说是我的吗/去年冬天游览忠南扶余/高兰寺落花岩白马江/浮现在脑海/三千宫女的花裙似在枕边隐现/百济已亡/曾经的赢家,新罗业已覆灭/高句丽高高低低的坟茔/也埋在北国冰冷的赤雪下/昨天,它们还属于我/却已恍如昨晚梦的碎片/凋零、消散、了无踪迹/是不是一切都会被遗忘?/“原本属于我的/抢走又奈何”/不知不觉哼起了《处容歌》《处容歌》收录在一然编撰的《三国遗事》“处容郎望海寺条”中。宪康王为笼络处容而送与处容一个美女,给予他官职。疫神爱慕处容妻子的美貌,化作人形,夜间私会。处容归家后发现寝内有二人,便唱着《处容歌》翩翩起舞、退出家中。疫神感于处容的宽容,现出原形、祈求原谅,发誓凡有处容画像便不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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