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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28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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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难之役”后,为确保辽东地区的安定,明成祖朱棣重启了对辽东边外女真部的招抚工作。永乐元年(年)十一月,胡里改女真部落首领阿哈出和他的朝贡团队来到了当时明帝国首都南京城。

阿哈出很早就与朝朝建立了联系,他不仅配合明军追剿北元势力,更在洪武十九年(年)将自己的一个女儿送给了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顺利和明朝皇室攀上了亲。

明成祖朱棣

胡里改部生活的珲春河口一带,曾是旧时渤海国率宾府建州的地界,于是明朝政府便在这里设置了建州卫,被赐名为“李思诚”的阿哈出成了建州卫的首任都指挥使。建州卫的设置,标志着自洪武年间开始的经略辽东边外女真的行动走出了至为关键的一步。

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阿哈出以及他的家族成了明朝对东北地区各女真部族实行羁縻统治的重要代理人。以胡里改部女真聚居区为中心,北起绥芬河流域,南至图们江地区的“建州女真”族群,慢慢初具雏形。

为维持家族权势和胡里改部女真在建州卫的主导地位,阿哈出积极向明朝靠拢,更全力配合明朝招抚东北女真各部族的行动。

居图们江南岸阿木河流域的斡朵里女真部首领猛哥帖木儿,是阿哈出的姻亲。和只能使用木刻记事的胡里改女真部相比,能够使用金朝创设的女真文进行书写的斡朵里部显然更有资格以金朝支裔的身份自居。

明人与女真人

阿木河流域南临咸镜山脉和白头山脉,北面是图们江,为斡朵里人提供了一个可以有效阻挡高丽和狄哈两大势力的绝佳庇护所。宜人的气候、肥沃的土地和茂密的山林,为斡朵里部开展渔猎、畜牧、采集等传统生产活动提供了优越的自然条件。

李氏朝鲜建立后,为笼络女真人,在边境开展起了以物易物的贸易活动。在永乐朝以前,猛哥帖木儿并不是没有机会向明朝方面靠拢。明朝早在洪武末年就计划以斡朵里部为据点设置三万卫,但由于和高丽关系的改善而不得不做出调整。

未能及时傍上明朝这棵大树的猛哥帖木儿,暂时依附了朝鲜半岛政权。永乐三年九月,经阿哈出向明廷举荐,猛哥帖木儿入朝觐见朱棣。

永乐四年(年)三月,明朝授予猛哥帖木儿建州卫指挥使官衔,赐予官服印信。斡朵里部众一部分追随猛哥帖木儿移居图们江以北,自此融入建州卫,成为该卫女真族群中另一支重要部族。

建州女真分布图

明朝不惜代价招抚猛哥帖木儿的行为很快得到了回报。居于阿木河流域以南的一支胡里改女真部落,向来以斡朵里部马首是瞻。猛哥帖木儿宣布归顺明朝后,把儿逊便立即跟随猛哥帖木儿觐见朱棣,向明朝表示效忠。明朝政府于是在把儿逊部众聚居区设置从属于建州卫的毛怜卫,任命把儿逊为指挥使。

永乐四年,明朝政府在女真地区掀起了一场设置卫所的高潮。随着一系列女真卫所的设置,明朝不仅确立了对图们江流域的主权,更进一步将松花江流域、牡丹江流域、乌苏里江流域乃至黑龙江下游等地的女真各部纳入到了明朝的势力范围当中。

永乐七年(年)闰四月初七,明朝宣布在元朝征东元帅府的旧址上设立奴儿干都司(今俄罗斯特林)。奴儿干都司管辖西起鄂嫩河、东至库页岛、北达外兴安岭、南濒日本海和图们江的广大地区,辽东边外的近百个女真卫所都被系统地纳入到了明朝统治之下。

建州女真形象

就在明朝致力于完善奴儿干都司的管理体系时,却发生了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斩杀明朝使节的恶性事件。朱棣命大将丘福组建北征军讨伐本雅失里。丘福轻敌冒进,八月十五日,10万北征明军被本雅失里全歼。

接到败报后,朱棣准备亲征漠北。为防止东北地区的女真人被鞑靼拉拢过去,明朝对奴儿干都司辖境内的女真各部实行笼络、安抚为主的政策。

因此,对于不安分的女真部落跑到朝鲜边境劫掠的行为,明朝并未加以管束,况且女真人对朝鲜的袭扰,可以遏制朝鲜向图们江以北扩张的企图。

永乐八年是农历庚寅年,所以朝鲜人将这年二月到四月里女真人的入侵行动统称为“庚寅事变”。这场持续时间长、规模大的武装冲突,使建州女真各部与朝鲜的关系迅速跌入冰谷。在冲突中,毛怜卫指挥使把儿逊及名毛怜卫女真人被朝鲜军冤杀。

永乐九年(年)四月,猛哥帖木儿等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凤州城余下地界。此时的凤州城,建州卫首任都指挥使阿哈出年迈病重、奄奄一息,实际掌权的是阿哈出的长子,汉名“李显忠”的释家奴。阿哈出病逝后,释家奴以追随朱棣北征蒙古立下的战功,袭任建州卫都指挥使。

建州女真形象

而阿哈出的次子莽哥不花则在率众入朝进贡时,特意向明廷奏请重建毛怜卫,旨在与猛哥帖木儿抢夺毛怜卫余众。朱棣决定在凤州择地重设毛怜卫,并以莽哥不花为毛怜卫指挥使,阿哈出家族势力再一次得到了加强。

与阿哈出平辈,不久前才在朝鲜境内搅风搅雨的猛哥帖木儿,对于自己从属释家奴的现状深感不满。永乐九年年底,猛哥帖木儿在入贡时奏请明廷,以斡朵里部为主体,别设一卫。

经过反复争取,永乐十四年(年),朱棣终于恩准猛哥帖木儿的请求,将建州卫辖下斡朵里部众聚居的余下地区设置建州左卫,以猛哥帖木儿为都指挥佥事。

永乐二十年(年)左右,建州卫都指挥使释家奴病亡,其子李满住年富力强,虽然没有正式承袭父亲的官职,却已是建州卫的实际掌权人。

就在李满住掌权后不久,曾跟随朱棣北伐蒙古的猛哥帖木儿,为躲避蒙古人的报复,计划率领建州左卫部众东返阿木河故地。

获悉此事的李满住有些动心,他深知父祖两代为了向明朝效忠输诚,参与过朱棣的北伐行动,手里也沾了蒙古人的血,建州左卫一走,留居凤州的建州卫在面对蒙古人的袭扰时必然孤掌难鸣。

蒙古骑兵侵扰

永乐二十一年二月二十七日,一支良哈蒙古武装联合狄哈人,袭击了建州卫北部地区,杀人掠物而去。形势的恶化迫使李满住紧跟着猛哥帖木儿的脚步,向明朝上奏请求迁离凤州。

不过,和选择重返阿木河进入朝鲜境内的猛哥帖木儿不同,李满住提出要迁居的地方是婆猪江地区。对于建州卫的请求,朱棣表示:“达达(即蒙古)侵扰,汝是皇亲,若被掳,则名誉不美。汝可逸民蒲州地(即婆猪江),朕当谕朝鲜国王。”

婆猪江是鸭绿江的北线支流,其流经之地完全属于明朝领土,那么朱棣为何要和朝鲜打招呼呢?这显然是为了让一直对女真人神经过敏的朝鲜人放宽心,避免发生误会。

永乐二十二年六月,建州卫迁徙队伍的前锋抵达婆猪江流域,这支20多人的先头部队,当即派人和朝鲜边境地区的军政官员联系。

由于婆猪江地区并不在朝鲜境内,是以朝鲜边境的官员对于迁徙而来的建州卫女真并没有表示敌意。李满住决定在江畔一个叫瓮村的地方重设建州卫的大本营。瓮村位于今吉林恒仁境内,以山地丘陵为主,林木茂盛,物产丰富,人烟稀少,自然条件与凤州相比并不差。

地理位置方面,瓮村一带东有鸭绿江与朝鲜相隔,西有婆猪江与辽东为邻,十分便于获取农耕地区提供的生活必需品和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加上位置偏南,远离了蒙古威胁,堪称是一个宜居的庇护所。

女真侵扰朝鲜

建州卫迁居婆猪江以后,李满住仍奉行父祖向明廷效忠的方针,每年坚持派人到北京进贡马匹和土产,其姿态表现得甚至比猛哥帖木儿还要恭顺。

宣德元年(年)三月,明廷正式授予李满住建州卫都指挥佥事的官职,以表彰他的忠心。李满住感激涕零,于宣德四年(年)三月上书朝廷,声称自己愿意入京充任皇帝陛下的侍卫。

朱瞻基一方面肯定了阿哈出家族对明廷所做的贡献,另一方面也勉励李满住继续统领建州卫女真人,好好肩负起守卫边疆的责任。为了安抚李满住的情绪,也为了更好地在经济上控制建州卫,明朝方面又表示允许建州卫继续在辽东与汉人进行互市贸易。

不过,明朝皇帝的一纸圣谕显然无法完全禁绝建州卫与朝鲜私下往来,更无法让建州卫避免和朝鲜起冲突。

处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型阶段的建州女真,在发展农业生产的过程中,由于自身的人口基数不大,所以存在掳掠、买卖人口的现象。

女真掠夺人口

被掳去的汉人、朝鲜人与许多底层的女真部众一样,承担着繁重的农业生产和其他劳务活动,生活待遇不会比牛马牲畜好到哪里去。奴隶因不堪压迫而逃亡的事情时有发生,其中很多人就近偷渡鸭绿江跑到了朝鲜。

朝鲜方面为了显示对宗主国明朝的效忠姿态,将那些从建州女真逃到本国境内的辽东汉人奴隶解送回明朝。建州女真的首领们对此甚为不满,公然向朝鲜索要那些从建州卫逃跑的奴隶。逃奴的处置问题使建州卫与朝鲜的关系,逐渐呈现恶化的趋势。

宣德七年(年)十二月,呼兰河附近一支被称为“忽刺温野人”的女真部落纠集名武装人员南下,侵入朝鲜闾延郡、江界府边境,俘获朝鲜男女64人北归。当时,李满住奉明朝皇帝之命,恰巧率领建州卫武装在忽刺温女真人北返必经之地相捉豹子。

收到忽刺温女真人袭扰朝鲜的消息后,李满住立即联系正要赴京进贡的猛哥帖木儿,两人共同率领名建州女真部众在忽刺温女真人归途必经的一处山谷中打了一场伏击战,解救了被俘的64名朝鲜人,并派人将这些朝鲜民众送回到江界府地界。

女真袭扰边城

李满住这个大奴隶主,之所以行“义举”解救被掳为奴的朝鲜人,究其根本不过是为了和朝鲜人搞好关系,希望朝鲜以后能够在处理从建州卫逃跑的奴隶问题时保证“人归原主”。

虽然李满住救人的动机不纯,但毕竟没有损害朝鲜人的利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满住的示好行为,并没能换来善意的回应,却给了朝鲜对建州卫用兵的借口。

在朝鲜人看来,建州卫是毗邻朝鲜的“门庭之寇”即使目前相安无事,未来一旦撕破了脸,建州卫对朝鲜造成的威胁定然大于远在松嫩平原的忽刺温女真。

朝鲜国王效法当年对付毛怜卫女真的套路,先发制人地给明朝上表。在奏文中,朝鲜讲闾延、江界发生的边境骚乱是李满住等建州卫首领有组织、有预谋的偷袭行动,这些建州女真人伪装成忽刺温女真人搞袭击,是在欺骗明朝。朝鲜要动用武力打击建州女真。

宣德七年十二月,朝鲜官员朴好问奉命出使建州卫。这个携带了大量水果和酒食拜访建州卫的不速之客,表面上是为了答谢李满住从忽刺温女真人手里解救朝鲜民众,暗地里却在往返婆猪江途中侦察“山川险夷,道路迁直,部落多少”为朝鲜下一步对建州卫展开军事行动做准备。

女真边界贸易

宣德八年四月,两名朝鲜中央官员崔润德、金孝诚空降到平安道担任军事主官,以他们二人为主策划进攻建州卫一事。为保证这次军事行动的顺利进行,崔润德获得象征最高指挥权的马鞍和弓矢,还在驻守黄海道的朝鲜军队中挑选精锐北上平安道。

四月初十,崔润德在江界府集合部队,宣布作战计划。各军随后开拔,向鸭绿江方向前进。此次入侵建州卫,朝鲜兵分七路,总兵力达到了1.5万人,这是自屠杀毛怜卫以来,朝鲜对女真用兵规模最大的一次,堪称史无前例。

朝鲜军迅速渡过鸭绿江,然后按战前计划分兵向各自的攻击目标前进。四月十九日,崔润德率所部多名朝鲜士兵进抵李满住手下——建州卫首领林哈剌的营寨,十几名建州卫女真人急忙向人数众多的不速之客放箭警告。

眼看双方就要提前接火,朝鲜人开始要起伎俩来,崔润德命令帐下通晓女真语的翻译官喊话:“你们建州人不必惊慌,我们朝鲜军经过此地的目的是为了打击那些该死的忽刺温女真人。”林哈刺遂放松了警惕。

女真军队

但仅仅过了一天,崔润德就向林哈剌发起突然袭击,俘虏建州卫女真31人。与此同时,其余几路朝鲜军也先后对婆猪江沿岸的建州卫女真人发动了袭击。

李满住对朝鲜人的这次入侵显然缺乏心理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缺乏统一指挥的情况下仓促抵抗。朝鲜人对着欲逃往丛林深处的女真人施放片箭射击,建州卫女真部众则使用射程远不及朝鲜角弓的长梢弓进行徒劳反击。

直到四月二十六日,崔润德才意犹未尽地率军撤回朝鲜境内。这场持续近一周的战事,最终以占据兵力优势的朝鲜军大获全胜而告终。李满住身受九创,依然顽强逃出生天。

虽然在攻击建州卫女真之前,朝鲜人已经向明朝释放了信号。但是,朝鲜军队跨越鸭绿江国界线针对明朝边疆卫所发动攻击,已经是入侵明朝领土的行为。明朝辽东总兵巫凯将此事奏报朝廷:“朝鲜国擅攻建州卫,请诘之。”

在这种情况下,明廷就算不对朝鲜兴师问罪,也应该对朝鲜的入侵行为给予严厉谴责,然而讲究“华夷之辨”的朱瞻基却以“远夷争竞,是非未明,岂可偏听”为由,保持中立,只要求辽东方面严守边境。

朱瞻基

得不到明廷支援的李满住,只好率领幸存的建州卫女真部众逃到婆猪江支流富尔江畔的吾弥府(今辽宁桓仁满族自治县五女山城北部),以免遭受朝鲜人可能发起的第二次打击。

八月,明廷派遣官员调解建州卫与朝鲜之间的矛盾,希望双方解怨释仇,并受封疆。受害者得不到应有的抚慰,肇事者却逃脱了清算,明廷表面公允的态度实质上却是在袒护朝鲜人,大伤元气的建州卫女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移居吾弥府的李满住凭借富尔江流域的肥沃土地休养生息,并在吾弥府南面的兀剌山修筑了一座山城,据险固守。不出数年,建州卫女真的实力就有所恢复。

宣德八年(年)发生“癸丑事变”,猛哥帖木儿遭袭击战死,建州左卫女真遭到了致命打击,走向分裂。猛哥帖木儿弟凡察因保护钦差有功,承袭建州左卫都指挥佥事一职。李满住便积极动员凡察率领建州左卫余众迁居到兀剌山城同住,以便共同抵御朝鲜。

明廷方面,为了避免建州左卫被朝鲜彻底吞并,也示意凡察“可率领部下人口来与李满住一处住坐,如或朝鲜军马阻当,不肯放尔等,即将备细缘由具奏定夺”

正统二年(年)九月初七,朝鲜平安道都节制使李前率主力余人,上护军李桦领率余人,大护军郑德成领兵余人,分中、左、右三路跨过鸭绿江,向富尔江流域挺进。九月十三日,朝鲜军三路人马合围建州卫的驻地吾弥府。

明军形象

早已得知消息的李满住提前率部众撤入深山密林中,就连地势险要的兀剌山城也成了一座空城。扑了个空的李前只得在焚烧了建州卫的房舍和物资后率军南归。

朝鲜军接连两次入侵明朝边境攻击建州卫的事实,让李满住认识到留居鸭绿江流域没有安全保障。正统三年(年)春,李满住率领建州卫再次迁徙,避居浑河支流苏子河畔的灶突山(今辽宁新宾满族自治县境内的烟山)。

与以往不同的是,建州卫的这次集体搬家并没有事先向明朝请示,直到当年六月,李满住才向明朝上奏称:“旧住婆猪江,屡被朝鲜国军马抢杀,不得安稳,今移住灶突山东浑河上,仍旧与朝廷效力,不敢有违。”明朝兵部回复:“浑河水草便利,不近边城,可令居住。”

两年后的正统五年,在朝廷的批准下,凡察、董山也率建州左卫离开阿木河,于六月迁居到浑河上游的三土河一带,与苏子河畔的建州卫相聚。此时的建州左卫仅有多户到达三土河地区,已无力与拥有千余户的建州卫争雄。

正统七年,董山与凡察内讧,明朝为平息建州左卫内部矛盾,将建州左卫分拆,凡察及其支持者组成建州右卫,建州左卫由董山管理。至此,著名的建州三卫族群正式形成。建州三卫中,人多势众的李满住,俨然成了最强有力的统治者。

土木事变

正统八年,明朝又升授李满住为建州卫都督同知。然而,这并没能让李满住对明朝忠心耿耿。明廷在朝鲜人两次袭击建州卫的事件中置身事外的情形历历在目,这样的朝廷已很难再让建州女真人保持“益顺天心,永坚臣节”了。

正统十四年,朱祁镇在“土木之变”中被瓦剌也先太师俘虏,明廷在边疆各族中的威望顿时一落千丈。曾经站在明廷一边的建州三卫,开始转而依附瓦剌,建州三卫部众常常袭扰辽东抚顺等地,抢掠人口物资。

但李满住等人改换门庭的做法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更长远的利益,景泰二年(年)年初,蒙古可汗脱脱不花与瓦剌决裂,依附瓦剌的建州三卫成了脱脱不花的打击对象。

三月,脱脱不花亲率3万铁骑南下攻击建州,李满住未向明廷禀报就擅自率领三卫部众离开浑河上游地区,逃到婆猪江的瓮村旧地。

景泰、天顺(-年)年间,建州三卫时而宣称归顺明朝,按时履行进贡义务;时而又伪装成蒙古轻骑兵,袭击明朝辽东边境。当初东北女真各部中最效忠朝廷的模范族群,已经彻底演变成了一伙无恶不作的强盗集团。

明代边军

也正是在此期间,见明朝陷入与蒙古人作战的泥潭,朝鲜不顾明朝的极力反对,大量收容因蒙古入侵而从明朝境内的卫所流亡到朝鲜的女真部众,这些女真人大多被充实到咸镜道的东北六镇中与朝鲜人杂居。

就连一度势如水火的建州三卫,朝鲜人也抱有招抚收买之心,但桀骜不驯的李满住根本没有想过要彻底投向朝鲜,反而放纵部下抢掠朝鲜边境地区。临近婆猪江的朝鲜闾延、江界等地被搞得鸡犬不宁。

李满住此时已是个六旬老人,戾气却是有增无减,他自以为拥众2户、00口,更有婆猪江一带的丛林山地做屏障,就可以让明廷和朝鲜无可奈何。如此任性地将明朝、蒙古、朝鲜等周边势力统统得罪了一遍,自取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早在景泰元年六月,明朝提督辽东军务右都御史王翱就倡议发兵歼灭建州三卫,最后考虑到建州三卫的实力已经颇具规模才没有执行。

建州三卫

成化二年(年),建州三卫联合蒙古朵颜三卫侵扰辽东,致使“自开原以及辽阳六百余里,数万余家,率被残破”。明廷派遣官员斥责建州三卫的叛逆行为,将态度傲慢无礼的建州左卫都指挥使董山及其部下人拘留在辽东,明廷与建州三卫之间的大战已不可避免了。

崇尚铁腕的明朝皇帝朱见深再也不能容忍反复无常的建州三卫祸乱边疆,决意对三卫用兵。同样被建州三卫的扰边行为搞得焦头烂额的朝鲜,也抛弃了招抚李满住等人的幻想,选择与宗主国明朝联军进攻建州三卫。曾经为争夺女真各部控制权而暗中较劲的明与朝鲜,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成化三年(年)九月,明廷以左都御史李秉提督军务,令武靖伯赵辅赶赴辽东主持对建州女真用兵一事。九月二十四日,3万明军兵分三路自辽东向建州三卫的聚居地发起攻击。

其中,赵辅、李秉亲自统率中路军主力部队,“自抚顺,经薄刀山、粘鱼岭,过五岭,渡苏子河,至古城”,攻击建州左卫驻地;总兵官韩斌率领右路军经连山关、通远堡,进阳边门,攻击建州三卫之地;左路军由都督佥事武忠率领,从铁岭方向由东南进入建州三卫之地。

就在明军与建州三卫的部众苦战之时,朝鲜方面,以中枢府知事康纯为主帅的1万余人远征军,兵分两路,左路军以鱼有沼为将、右路军以南怡为将,向婆猪江流域攻击前进。

鱼有沼部左路军,自高沙里渡过鸭绿江攻入吾弥府,斩杀建州卫女真人71名,焚毁屋舍97间。南恰统率的右路军,由满浦地区渡过鸭绿江后,于九月二十六日抢在明军之前攻入李满住的老巢瓮村。

成化犁庭

年已七旬的李满住,早已没有了壮年时的精明,对明与朝鲜联军发起的突击缺乏心理准备。南怡率军攻破瓮村,斩杀李满住及其儿子李古纳哈等人,缴获大批武器装备。李满住这个横行鸭绿江南北数十年的女真酋长,最终死在了老对手朝鲜人的手里。

因朱见深在位期间的年号为“成化”,明史将年这次扫平建州三卫的军事行动称为“成化犁庭”;朝鲜人则沿用干支纪年命名事件的老习惯,称之为“丁亥之役”。建州三卫在明与朝鲜军队的联合进攻下,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人员死亡多人。

明与朝鲜多年来深受建州三卫劫掠之苦,这次捣毁建州三卫的巢穴,难免大肆报复。明军虽然没能击毙匪首李满住,却获得了比朝鲜人更大的战果:斩杀建州三卫人,俘虏人,“获其牛马器杖无数,焚其巢穴一空,虽有残孽,各奔深山藏匿”。被明朝扣押的董山等建州三卫酋长,在解送北京途中逃跑未遂,被明军杀死。

不过,此次明军战绩虽然不小,但并没有达到将建州三卫女真人斩草除根的目的。李满住和董山的后裔们,带着自己的部众顽强地生存着。建州三卫的余部依然时时袭扰明朝边境。

明军与朝鲜军联手

成化十四(年)和成化十五年(年),明廷又向建州三卫发起了两次军事行动。其中,成化十五年十月那次翻越长白山追击建州三卫余部的军事行动中,明军的最高指挥官是著名的权阉汪直。

汪直当时担任镇守辽东的监军太监,事实证明,这位被后世诟病的汪公公在领兵打仗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建州贼巢在万山中,山林高峻,道路险狭。臣等分为五路,出抚顺关,半月抵其境。贼据险迎敌,官军四面夹攻,且发轻骑焚其巢穴。贼大败,擒斩六百九十五级,俘获四百八十六人,破四百五十余寨,获牛马千余、盔甲军器无算。”

李满住晚年行事反复,最终同时得罪明与朝鲜,使建州三卫几乎遭遇了灭族的悲剧。不得不说,建州女真早期的兴衰,与明廷边防政策的调整是密不可分的。

由于国力衰退,朱棣之后的几代明朝皇帝无力维持对某些边疆地区的控制,明廷逐渐摒弃永乐年间对辽东边外女真各部的积极经略之策,转而致力于维持辽东本部边境稳定。

如果认识到这个政策变化,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明朝对建州卫两次遭到朝鲜入境打击的情况,依然保持看似公正的中立态度。

明朝军队

李满住掌权后期大掠辽东,除了获取利益的野心驱使他这么做之外,建州卫两次遭难之时明廷没有及时采取行动维护建州卫女真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明与朝鲜的军事打击虽然使建州三卫遭受重创,暂时维护了明朝辽东和朝鲜北部边境的安定,但建州三卫的故事却不会因此而结束。在沉寂一段岁月之后,将会重新回到历史舞台上,成为一支改变东北亚政治格局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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